四十九
有人说：“人类的生存之敌，是忧虑。”这个世界上有三种人，别人怕的他也怕，大部分都属于这一种；别人不怕的他还是怕，先前的刘芯，包括嘉欣他们在内的一部分人都是这样；别人怕与不怕的他都不怕，这样的人不多，门罗就是。我不属于这三种的任何一种，我怕我自己认为该怕的，别人怕什么，我不知道，也懒得在乎了。然而，生活中，忧虑总比恐惧更多；因为人们宁可像个鬼一样的活着，也不愿像个人一样地死去。人们怕鬼，与其说是对未知事物的恐惧，莫若说是对自身及其所处环境的忧虑。
黑夜里，若真有灵异出没，我想必与主人有些许关联；否则大可不必待见，生与死都已付之一炬，一具麻木的躯干又何足挂齿？这样想来，便觉得康越的死多少有些可悲，他许是不愿这样的，可是他还是离危险的区域更近了一步。恐惧，往往产生于恐惧本身，这是门罗说的，我认同。一个小孩晚上回家，他不会顾及黑暗将给他心灵带去的一切伤害，在他幼小的心灵世界里，黑色，仅仅意味着闭上眼睛，意味着追逐一个已然迫近的梦：路不远，梦难醒。在门罗的内心，仿佛承载着一个真空的世界，没有与丑陋有关的意象，故而“鬼”为何物“死”往何处，皆如童话故事一般遥远，不得而知。若这鬼，也像外星球的某个奇妙物种，若他真的来了，这世上的孩子必亲自恭迎，绝不怠慢。人类大抵如此，不接受逆反的思维方式，甚至鄙视一切不果断行为和非常规行为。而门罗偏偏就像一片青绿色的叶子，忤逆地混迹于草莽之间，色彩分明，立场坚定，却无法赢得尊重，和应有的认同。
这样的结果并不出人意料，只是当我康越也以渺茫的眼光，在残损的梦里透视我时，那一刻，我像是一只布满细菌岌岌可危的灵长类动物么？谁都不放过我——大概我的危害之大，已超越一切有色人种的想象。我是一个悲观的人，悲观，促成了我性格的软弱，和思维的困乏。这一点，我始终无力改变，也改变不了。
曾几何时，在我年少轻狂、孤注一掷时，我身体的背后，就站着一只“精神”的困兽——他，终有一日会被俘获，一切的伪装和强大也将随之逐出，可是他走了，我还是我么？离开了门罗，高瞳仍是那个众人眼中的“可怜虫”。失去了维系强大内心的力量，我的心里，反而悄然暗生了一道“反逻辑”的道德防线。门罗似乎在不经意间触碰了它，若干年后，他也必将为他的贸然付出代价，对此，我深信不疑，可这在门罗那里，却不十......
咪咪文学网 | 网站地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