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要不是我，书映她娘不会被掳去，书映也不会失聪，不会没法说话，都是我当年冥顽不化，都怪这乱世啊！”
——1933，何道昌
“爹。”
书映收拾桌子的时候看到他们给的馄饨钱，竟然给了两块大洋。可目光追出去，他们已经走出很远了。一阵风吹过，何家院子里的玉兰吹落一地，和兄弟勾肩搭背的少年偷偷回头看她，见她伸手看着爹，手里是他放的两块大洋。也算…握过手了吧？
“又淋一身雨，老三你非得走树底下，你看看这大风刮的。”
老三是霍公馆园丁和厨娘的儿子，霍振霄见他能徒手翻高墙，就把他留在自己身边了，成器是有点吃醋的，处处要和老三争个高下，公馆里两个小孩吵吵闹闹，霍振霄倒觉得挺有意思的。
“都别吵了，今天小爷我高兴，回家都给你们做新衣裳！”
何道昌摆摆手，让书映不要管了，“他们几个，以后八成还能再来，收下吧。”
书映的这声“爹”是她今天说的第三句话，白天说的两句，也是实在不能不理客人才说的。书映这不敢说话的毛病是在战乱中落下的，当年他们在杭州，生逢战乱，何家不得不在战火中逃亡，书映的耳朵一度失聪。当地的豪强在战乱中见何夫人貌美，强掳进府，何夫人不堪受辱，投河自尽。
此时书映才12岁，才与母亲走散就得知母亲自尽的消息，心里挫伤加深，在炮火声中终日提心吊胆，甚至一时无法开口说话。此后就从开朗变得沉郁，找大夫治好了失聪后，书映还是一年才说几句话。而战乱平定，那豪强不知道转移到哪里去时，何父又带着书映回到杭州。何道昌悔恨自己书生百无一用，无力保护夫人，从此酗酒赌棋，也耽误了女儿的并。直到他把棋馆赌输了，才终于幡然醒悟。女儿的病在杭州已经治不了了，何道昌觉得上海繁华，一定能治好女儿的病。于是卖了杭州的房产田契，去大上海摆馄饨摊讨生。
可眼看着书映日渐长大了，若是因为这个毛病没有人家愿意娶，那何道昌一辈子都对不起女儿。
“书映，听薛大夫说，淮海路的大教堂每周都有唱诗班的活动，有很多年轻女孩子都喜欢去，你也去玩一玩吧。”何道昌知道女儿不爱热闹，虽然也买书也看报，但都喜欢自己关在阁楼里看，医生说了，不爱说话是心理障碍，只能慢慢克服，最好多结交朋友，何道昌思来想去还是这个办法最好，大家都唱歌，书映总不会有很大的心理障碍。
书映摇摇头，“租界，人多。”
书映也并非不想去玩......
咪咪文学网 | 网站地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