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收回目光，表先放耳旁听听，找线手套塞进，再放入书包。
去后车厢的李援朝看列车上下的人们抓紧最后时间表达爱意，车里的人全部拥挤在站台那侧——他产生一个念头：认为这节车厢的两侧因吃重不同而倾斜，南侧的车轮已经从铁轨上翘抬，只要谁在北边使劲跺一脚，车厢就会向站台轰然翻折过去！
老孙的女儿身体没发育好，就那么凑合长大了，个子比嘎豆儿高不了多少。头发又细又软又黄，稍厚密处将就说是黑黄色，发梢枯竭；被皮筋紧紧勒束成两条小辫。她的身材衣着都单薄，一身洁净的深蓝色衣服，裤新些；衣肩领口都已经洗得泛白。带襻儿黑条绒布鞋。她面对窗外斜坐；腿面堆放新缝制的深蓝色棉大衣，看着不很长，穿上后大衣下摆不过膝。她仍在哭泣或悲思：左手有意扶扣脸侧，右手掏帕拭脸；换左手拿帕，右手掏纸，轻轻擤涕，探头看看车外，才小心翼翼把用过的纸团放下去。她转过身，准备仔细端详大衣；不经意中见斜对面的李援朝，吓了一跳，坐着退退，背抵厢壁，瞪眼注视，眼神儿疑问惊慌。她圆脸；五官标准端正，却失去活力生气般，似遮戴着做工精致的面具；眼珠褐色。
“我叫李援朝，六六届，初三三班的。”
“是真的吗？我、我…可是、你是……”
“刚才和你父亲一起来的那个人、是我叔，来送我的。”
她神态放松，头却低下，说：“喔，是真的吗？我、我叫孙小虹，六八届，初一、二班的。”她低声，音质细软。
“你刚才怀疑我什么哪？嘿嘿，你说话怎么总是、先问上一句：是真的吗？怕我是假人吗？”
“我、我刚才真的是、那样讲的吗？我也不知道……”
“我叔说你父亲人很好。我叔、也是好人。”
她眼里涌上泪水，又抬左手遮脸侧。已经坐下的李援朝看对面有同学回头张望，就站起来挡在她左侧。
“哎，孙小虹，你刚才看见了吧？我叔奔跑的样子，是不是像个、机智勇敢的铁道游击队队员？他这左手上、如果再提上一支步枪，右手再这么一挥：消灭法西斯，胜利属于人民！老孙同志，跟我来，冲啊！杀呀！”
她胆却抱怨的眼神儿速瞥他，同时，嘴角生疏挂起些笑容，随即又被惯于呈直板状的肌肤扯平。严肃地说：“我们是不是、不……”她再看看才又说：“不好拿、长辈来开玩笑的？”她的指正却更像恳求的语气。
“用谁来做开玩笑的酵母，在选择上不应该有限制；而且这个不重要，重要的是有一份开玩笑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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