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八章手钏

作者: 茶汐黛 字数:3266

  连夜出宫本是不合规矩,但是司马珣执意如此,心里也是担忧黛月惜的安危。吃穿用度都惦记着,让白芷汀兰贴身跟着,不过念及这青黛宫里总归要有人打理,便把小鱼子留了下来。若是等哪天她要回宫里来了,这青黛宫杂草长得老高,可才真是不像话呢。

  “好生看顾着你家主子,再回来时,可莫要瘦了。”司马珣神色清冷的叮嘱道,白芷汀兰自是应下。

  西疆战事近来有些吃紧,朝中事务更是繁杂,司马珣自然没有过多的时间来照看黛月惜。虽说黛烨大将军带领大军英勇杀敌连传捷报,但是若是战争持续的太久,迟早会招来百姓的怨怼,而如今乌骊国有意求和,于大铭王朝来说自然是好事。

  备下马车,由御林军亲卫,将黛月惜送至护国寺。在西厢房的恩鹿苑收拾好之后,将黛月惜在此安置,众人便从院子里退了出去,只留得白芷汀兰侍奉其中。

  是夜,更深露重,白芷和汀兰轮换着随侍在屏风外头,此时却已是困倦得打了盹儿。

  而护国寺住持读一大师的禅房中却灯火依旧,两人相对而坐,把茶言欢。

  “今日之事,多谢大师照拂。”开口那人一袭妖孽至极的红袍,长发高高束起,黑如墨玉,面目棱角清冷分明,凤目中依旧熠熠。

  “逸王爷客气,那恩鹿苑本就是王爷修建,自当为王爷所用。”

  “大师不怕本王心存不轨?”司马逸晃动茶盏,看其中青绿颜色,若有所思。

  “且不说朝堂如何,出家人不理俗家事。但说江湖之上,王爷美名,读一还是认的。”读一大师虽是出家之人,但是对于江湖之事多少也有所涉及,护国寺不光是护国之寺,在江湖上的地位也颇为崇高。而司马逸,在朝堂之上是个桀骜不驯的闲散王爷,在江湖之上却是盛名远播之人。读一大师自然也是心中钦佩其高格,才肯为他担下这担子繁俗之事,心中自然也是相信司马逸做事会有分寸。

  “谢大师海涵。”司马逸抿唇一笑,江湖人远比朝中那些当官的好相处得多,没有那么多伪善的嘴脸,在权势的驱使之下,太多人做事都是违心的。而他也乐得这样的逍遥自在,广游天下,广结天下贤达之士。

  原本他身边的谋士幕僚也都纷纷进言希望他能多多谋划,司马珣的才能并不能治理好一个国家,作为先皇子嗣,该为天下百姓谋福才是。他曾经不以为然,还是觉得快意江湖更是痛快,奈何他那皇兄时时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,欲除之而后快。那他也只能迎头而上,无故退让可不是他的作风。

  然而事到如今,他似乎又多了一个继续他的宏图伟业的理由。此时恩鹿苑里的那小女人实际上可是个恪守礼法的姑娘,原本是想要给他那皇兄戴抹绿的,没成想真的倾心于她,竟不忍心让她在宫中受苦。那么即便是为了她,也也要继续他的伟业了。

  恩鹿苑里,静得都能听见蛐蛐儿叫。这会儿白芷歇下了,汀兰在外间守着,也是困顿不已。

  房内黛月惜依然沉睡着,对院内发生的事全然不知,对悄悄潜入屋内的人更是浑然不觉。

  司马逸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玉瓶子,拽开瓶塞,放到黛月惜面前晃了晃。不过一会儿工夫,床上女子便幽幽转醒。

  黛月惜渐渐恢复了意识,缓缓睁开眼。眼前身影迷蒙,想问话却又喉间紧着,发不出声音。

  “你醒了。”司马逸似是早就意料到她会苏醒过来一般,已是端坐在床前,“你没事,这里是护国寺,不是青黛宫。”看黛月惜一脸茫然的环顾四周,司马逸终是出声提醒。

  “护国寺?”黛月惜勉强发出声音,却仍是有些哑然。

  “你在宫中昏睡三天不醒,太医院上下束手无策,药石无效,得护国寺方丈住持读一大师点拨,说是宫里混气太重,不宜静养,皇上便下令送你来了护国寺静养清修,为西疆战事诵经祈福。”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,司马逸唇角已染上得意的色彩。

  司马逸神情间席位的变化并没有逃过黛月惜敏锐的观察,“是你动的手脚?”黛月惜挑眉侧目,好一番审视过后,便瞄瞄自己的右手腕,瞬间恍悟。

  原是如此!

  “为何要这般?”黛月惜不解,她自认自己一直以来都是个恪守礼法之人,从未招惹过眼前这个妖孽男人才是啊!倒是他司马逸,自从她新婚之夜开始,直到如今似乎都没放过她过。

  “哪般?”司马逸装傻充愣的本事果然也是不错,心里却是在赞叹着眼前女子思维何其敏锐,刚一清醒就找到了症结所在。

  “还你。”黛月惜低头不看他,随手拽了那红色珊瑚手钏下来,别过头去,把那手钏往司马逸身上一扔,“这不干净的玩意儿,我消受不起。”

  如此,他司马逸还要装傻到何时?

  “惜儿果然是聪明女子,不过不必在意,上面的东西药效最多只能维系三五天,刚给你闻过了清凝露,那手钏上的药自然不会再作用于你,既是喜欢,便放心戴着。”司马逸轻笑着,不由分说的拽过黛月惜的柔荑,硬是把那珊瑚手钏又套了回去。

  而黛月惜却已是惊得说不出话来,好半晌才回过神来,磕磕巴巴的开口,“你……你在干什么?我可、我可是是你的皇嫂!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么?你居然敢握着、握着我的手……”黛月惜情绪激烈得很,一把甩开司马逸的手,整个人又往墙角缩了缩。

  “主子!怎么了主子?”随侍在外间的汀兰终是听见了里头的声响,忙不迭的跑进房里来,看到里头坐着的还有一个穿着一袭红袍的英俊男子,心里也是“咯噔”一下,这……这是怎么回事?

  “嗖”的一声,汀兰应声倒地。黛月惜也是瞪圆了眼睛,不知道司马逸用了什么办法让汀兰就那么倒下了。

  “你、你把她怎么了?”黛月惜眼圈泛红,心里委屈的要命,怎么总是被眼前这个十恶不赦的妖孽男人欺负!

  “我只是用一枚珠子打中了她的睡穴而已,你不必担心。”司马逸看着黛月惜委屈的快哭了的模样,也不敢再开玩笑下去,怕是真的激恼了这时时不忘恪守礼法的小女人,再一个不小心让她做出什么想不开的事情,那可就得不偿失了。

  “护国寺里很安全,没有宫里那些女人的勾心斗角,你可以安心的看看书写写字,没事去前殿里诵经烧香都可以,有什么需要只管跟住持大师开口即可。待过一阵子宫里平息了,自然会送你回去。”司马逸自己暗想着,可算是为着眼前这小女人费了不少心力,但是似乎效果并不如想象的明显。不过也对,若是黛月惜是那种会投怀送抱的主动的女人,又岂值得他这般费心维护?

  “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?”黛月惜依旧不肯松口,心里仍是委屈的要命,“就因为我是黛烨的妹妹,涉及西疆战事,你是不是和皇上一样,都觉得得黛烨者得天下,才会费尽心思的从我身上下手?”这番话黛月惜说的实在苦涩,她再不愿意承认,她心里也是清楚的,她只是一枚棋子罢了,一枚徘徊于司马珣和司马逸之间的棋子,权衡两方势力。如此重任搁到了她一人肩上,着实是为难她了。

  “我承认你聪明至极,但是不愿意作如此想法。”司马逸不想解释,在他眼里,很多事不靠说,靠做,他还没做到的事,他不想早早允诺。“从见你第一次开始,我就从没有过要把你当成一枚棋子的想法,若我司马逸想要这江山,任何人都阻拦不得,自然也不需要一个女子来铺路。”司马逸是何其骄傲的人物,岂会因着自己的野心而牺牲自己心上的女子?桀骜如他,断然不会如此。

  “那又是为何?本宫似是从未招惹过王爷。”黛月惜声调突然冷下,拿出宫里那一套作风,以惜妃的身份公事公办的开始对应。

  “皇嫂这话说得轻巧,本王可不接受这样就撇干净了关系。”司马逸笑得暧昧,欺身凑上前来,伸手拽了她肩上薄纱,眼神示意她肩上飞凤处,“可要本王来提醒皇嫂,你我之间关系匪浅?”

  这小女人巴不得速速和他撇清了关系,他才不会如她所愿呢!闲来无事逗弄她一番,也还蛮有趣的。

  “既是知道本宫是你的皇嫂,便该要注意其间分寸!”黛月惜注意到司马逸的目光的方向,心里更是不悦,就是想要躲闪开这等麻烦的人物。

  “那皇嫂可还记得,本王说过的话?”司马逸一脸坏笑,这小女人认真起来的模样啊,还真是……还真是有趣儿呢!“若是皇嫂贵人多忘事,本王也不介意提醒提醒。”

  “你——放肆!”黛月惜心里突地一下发麻,整个人又往床榻里头靠去,想要里司马逸这个“不知廉耻”的登徒子远点儿。哪里用得着他提醒?黛月惜可是记得清清楚楚,一个字都不敢忘记,甚至还时常出现在她的噩梦里!

  眼圈儿再次红了,黛月惜知道这要是动起手来,她可是打不过他的。不过司马逸怎么说也是堂堂王爷,不至于跟她……“动手动脚”的吧?

  司马逸心里暗道不好,这小女人怎么一直这么爱哭?

  若是黛月惜知道此时他心里是何想法,肯定会劈头盖脸大骂他一通,明明是他欺负人欺负得半死,还敢说人家爱哭?

  原来人们说的不要脸,就该是司马逸这种人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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