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控鹤玉荣

  她走了,背影决绝。

  他慌忙转身,伸手想要抓住什么,却什么也抓不住了。他愣愣地盯着自己的双手,掌心尽沾了鲜血,红得妖冶。

  白莲衣此生,自知业障太深,潜心修佛问道,未曾造过杀业。可谁会想到有这么一天,他手里会染上自己亲生骨肉的血,是他亲手扼杀了那尚未出世的孩子,是他……

  那白衣突然浑身发冷,手不住地颤抖着,眼前亦是阵阵地发黑,房间也如扭曲了一般,怎么也站不稳。他试图扶住桌角,却只带倒了案上的食盒,堪堪摔倒在无尽黑暗里。

  可他还是伸手撑着地,费力地想站起来,只是那破败的身子已然不受他控制,顿时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涌而出,和手掌中干涸的血迹混在一起,慢慢地凝结。

  钻心的痛,彻骨的寒,离别的苦,丧子的悲……多种纷杂交织,忽生了怆然寂寞来,悲恸之至已难言说,所谓地狱也不过如此尔尔。

  可他的意识还是那般清晰,清晰地感受着这凌迟般的痛,他甚是能听见刀割的声音,寸寸削去他心头血肉,片片地零落……风化成沙。

  不!

  他还不能倒下,他还不能就此沉睡,他还不能死啊!

  他必须站起来,等确保他的傻姑娘安然无恙,然后远离了这里,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,安然地了却残生,不留下一丝的痕迹。

  因为他不想看到眼泪,也不想要有人为他悲伤。他白莲衣又是何德何能?能承受那些沉重的情义,此生所欠的债已然太多,怎么忍心临了时候再添上一笔?

  其实白莲衣已经死了,早在十年前的时候,死在了街口的邢台前。可是,秋月白是永远不会死的,他只是离开了……离开了这纷杂的俗世,在某个深山老林的野寺里,坐穿了蒲团,敲碎了木鱼儿,口中念着阿弥。

  他要让所有人都认为,秋月白是个绝情绝爱的负心汉,逼着新婚的妻子堕胎,撇下万贯的家财,毅然决然地出家为僧,从此长伴了古佛青灯,满口佛陀的假慈悲。

  这是他安排的结局,所有人都有了好的归宿,独独忘记了他自己。不过也罢了,他很快就要归了地府,尘世里的悲欢也无关紧要了。

  所谓爱与执念,悟到了深处,都是一种幻灭。

  空空如也,空空如也……

  一室的寂静如死,满地的月饼零碎,那白衣斑斑血迹狼狈,他怔怔地望着那些月饼,目光里只剩了寂灭,空洞洞地仿佛什么也没有。

  若鱼进来时,只见房间一片狼藉,那白衣铺陈,墨发垂衣,身侧是破碎的月饼。而自家先生,那......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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